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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洛绮丝女士觉得没有比这更叫人喜悦的职业了,当考沃特一如既往地每天早上来到她玫瑰色的闺房中时,洛绮丝女士跟考沃特说了很多她在乳品间和牛棚的所见所闻。考沃特来她这里,是要讨论当天的日程。洛绮丝问他住在乳品间和牛棚里的那些可人儿是谁,考沃特说是乳品女工和牧牛人,他们一直都管理那些地方。被过滤器、乳脂吸引,或许还有对奶牛那温暖、芳香的一面的回忆,洛绮丝女士说“乳业”是一个她想学习进入的行业,“那也是我们本来的意向,不是吗?——废除奴仆和主人的等级制度,所以最理想的是,再没有乳品女工和牧牛人,不是吗?”


“的确如此,那是我们的初衷。”考沃特回答她。没有人比他更急切地想要实施他们的计划。事实上,当他们一抵达乱言塔,他就忙于起草一份备忘录,以这份备忘录为基础,来讨论怎么样能在此刻他们面对的经济情况下,更好地在现有的集体和人力中分配劳作。他找到答案了,他说着,心不在焉地把他的手放在他一贯放置的地方——洛绮丝丰满的双乳之间,并且优雅地抚玩着洛绮丝右边的乳头,他说,对劳作分配的考虑必须牵涉对其他各种事情的通盘考虑。比如能达到最佳效果的教育体系,还有对于理想衣着方式的新想法,以及新的语言形式。他的大脑有些混乱,在跟考沃特本人对抗着,支配着他的手,转去玩弄洛绮丝的左乳头,留下她的右乳头紧张地直立着。洛绮丝女士如身陷梦境般地眺望窗外,惬意地颤抖起来,又说了一次她想去乳品间工作——她对乳品间的一切都非常着迷。洛绮丝一边迷迷糊糊地任凭自己的双膝跪落到山羊皮地毯上,感觉到考沃特在用他粗硬的手分开她已然湿润的大腿,一边对他说,应该在他繁杂的备忘录彻底完成之前,跟全体的人讨论一下对劳作的分配。“不然的话,他们会觉得……”她说着,正当他打开了她底下的两片唇,她因欣幸,声音像起了褶皱,打了寒战一般,“他们会觉得,你是个主人和建筑师,不是这个自由平等社会中的一员。”他同意了,在一长串狂喜的无语意的呻吟响起之前,他吐露出“我同意”这几个字。


考沃特在召集起所有人后,将发表演说,地点是那个通常被他称为“舌之剧场”,偶尔也称为“言之剧场”的地方。这里还有很多其他剧场,我们将会看到的,比如默剧剧场,还有酷刑剧场,它们分布在这座大城堡的其他地方。这座“舌之剧场”,以前曾是一个小教堂,就像其他的剧场一样,比如“献祭剧场”。当然这座城堡中还有其他的小教堂,有些已经停用,有些变成了隐士的小居所,有的则被赋予了其他的用途,例如衣物间、藏酒室,或一些严苛地试炼灵魂与肉体的场所。这座城堡里的小教堂从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被精确地统计过,其实,就连其他房间也一样,房舍数量的准确度有着很大差池。


之所以被命名为“舌之剧场”,一部分原因是至少从屋顶拱形结构的暗影部分看去,柱顶过梁和挑檐之间的古老雕带上,描画着火舌。火焰向上烧着,像燃着柴堆或束薪,火的形状却像一顶降下来的王冠。“舌之剧场”的墙壁破碎不堪,壁画也不完整。有人认为火舌是地狱之火的一部分,他们这么推断是由于南门上刻画着一个煤黑色的恶魔,那个恶魔挥舞着八只手臂,每一只手臂都举着一个哀号的婴儿,而恶魔的嘴里长满了可怖的白色獠牙,做好了吞咽这些小婴儿的准备。但也有些人相信这些火焰是对圣灵降临节天降之火的景象的刻画,并且解释说火舌之下那些依稀可见的棍状人物,是在马可楼[5]里等待的使徒们。相信这一论调的人也有他们的某些证据,因为在所有雕带画之下,还有一条模糊雕带,上面画着大主教的主教法冠。


“舌之剧场”被两侧哥特式的窗户透进来的光隐约照亮,但在原来祭坛的位置,新修建了一个舞台,舞台装上了缀满金星的午夜蓝色的丝绒幕布,还有所有能升降舞台场景、柱基、王座、石膏墙,以及其他能派上用场的道具。“舌之剧场”内部的椅子都是雕刻而成的高背长凳,如果是在教堂里的话,或者把它们称为“教堂长椅”也不为过,但这毕竟是个剧场。不是多么舒服,但却令所有在座的人能摆出一种必要的、僵硬的、审慎的评判委员会般的坐姿。


考沃特从舞台的后端步入,看起来一副谦恭又精力充沛的样子——他显然知道要摆出怎样的架势。他神气地穿着一条绿色的马裤和两条白色的长袜,颈上是一条看似简单却精巧围系的领巾,闪耀着的头发统统扎在后面。他讲话流利,充满智慧和激情,他讲了至少有一个半小时,当他的思路变得太错综复杂时,才照着他那未完的备忘录读一读。


他谈及的主要议题都罗列在下面,这是为了时下的阅读方便。真正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在附录的A2部分,细读他关于人类热情和单纯欲望的翔实又透彻的描述——但在此必须强调的是,当他在“舌之剧场”陈述时,他的许多构想还处于没有明确成形的阶段,完全不能与他们后来红玉般多姿多面的智慧结晶、他们精密的通信联络系统,以及交互索引论证的精神与政治理论所相提并论。当然,在那一刻,天才般的考沃特只不过是本能地畅叙他的预见性设想——一个社群的身体和思想,应该被集体意志和集体欲望凝聚成一个整体,这个社群将只以各自的本能习性和完整享受为行事出发点——以此作为最终目标,他详尽说明着他的理解,他的分类研究——人的肢体激情,不管巨大还是微小,都是人类释放能量的方式,就像花朵释放甜蜜芳香、传播花粉一样,自然如呼吸和流血一般。


下列都是考沃特演讲的实质命题。当他发表他的讲话时,洛绮丝女士,也绝不仅仅是洛绮丝女士——大家都观察着他上唇的动静、他白色颈子上的雄健搏动、他闪亮马裤中的强壮的肌肉膨胀,尤其是,当他在言辞急迫的时候,他的绸料护体中那个变硬变圆、因被挤压而明显起来的、象征着他生殖力的部位——这种观察,让洛绮丝女士和别人得到强烈的快感。考沃特的演讲还没结束,洛绮丝女士极度渴望能触摸他,帮他释放,但她只能在一阵狂热的掌声中得到些许缓解。


1. 整个社区必须为实现每个成员最大限度上的自由生存和自由表达而努力不懈——不管那个成员是男性还是女性。


2. 为了达到上一点,他们已逃离的那个腐朽世界的所有错误位差和区别必须被废止。不能有主人和奴役,不能有支付和欠款,但是应有对要完成某一项工作的一致意见,应有对娱乐的享受,应有对这种享受的分享,以及从公共财产或集体才思中分配出来的对大家的适当奖励。职业将不复存在,还有特权也一样,每个人都必须有得到属意工作的均等机会,应该受心愿支配,因为只有由衷想去完成的工作,才是好工作;因受奴役付出劳力,是做不出好工作的。


3.“我们终会意识到,”考沃特说,“我相信,只要反思一下就会明白,我们这世界中许多的邪恶的位阶和压迫,来自那些我们不敢质疑的社会制度。我们当中许多人已经质疑并抛弃了我们祖先和同胞的宗教,见识到了那些宗教信仰所导致的罪恶,但我们还没有充分地研究过那些不自然的制度——婚姻、家庭、宗族以及师长对学生的独裁教育方式,到底如何危害了我们最自然的冲动和倾向。我相信我能证明女性情感受到了一夫一妻制度的伤害,当然这些伤害同样体现在被削弱的男性气势上。我也相信我能从理性和感性上,证明一个被留给长辈照看的孩子在生长和发育上面临了多少妨碍——不管长辈有多和蔼良善又可亲。”


他也和众人讨论了其他议题:


4. 能否依据个人的倾向性来分配工作——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儿童——因为每家每户每个年龄段的人都各有不同。


5. 是否能设计出一种更美好更不拘谨的新服装样式,不被错误的礼教束缚——在新的秩序下,礼教是多余的。我们不会再需要那些有撑骨和系带的衣服,除非有那种能从对于身体的束缚上得到快感的人——这种人应该存在,而这种衣服也可存在。


6. 他提议语言最终是应该被重新制定和彻底改造的,因为语言中没有足够多的文字能形容愉悦行为和人类关系,而既有的一些担负此类功能的文字,多有轻蔑之意、刺耳之音,因为这些文字跟陈腐限制和神职人员、宗族长老、好为人师者的痴念淫欲有关。“语言!”考沃特大叫道,他的嘴巴张得像一个潮湿的大山洞,他火热而颤抖的舌头和闪亮的牙齿显露出来,“语言是一种肢体产物,一种我们最早期的亲密行为和生理欲望的产物,从还在被喂养母乳的小婴儿咿咿呀呀,到尝试说出未成形或未成系统语言的预言者那充满激情的辩论。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概念再造语言!”考沃特大声疾呼,“用我们的亲吻和呷吸,我们可以为我们的行为和身份,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为我们和世界的关系,塑造出新的名字。”


7. 他也建议整个社群应该在一致赞同并制定好日期的前提下,经常参与剧场表演。应该有舞蹈、默剧、音乐、辩论、唱诗、体操、摔跤、杂耍等……


“还有吞剑和吐火。”从后排的座位传来一句。


“当然可以,如果我们所有人之中有人能从冰凉铁器的触感中或咽喉着火的体验中得到他渴望的快感。我们也必须有戏剧演出,不能只演关于旧事物的旧戏剧——国王和大将的野心,一夫一妻制下恋人的悲叹;我们要表演展现新社会秩序、新社交关系、新欲望、新问题、新解决办法的新戏剧。演完之后,我们要举行关于这个表演的含义、价值观、优点和缺点的探讨,我们的探讨无论从能量和热情上都不应该亚于表演本身。”


考沃特接着说:“我还提议,我们要定期集会来讲故事。你们当中可能有人觉得讲故事原始又幼稚,但我认为讲故事是最初的人类交流方式,因为我们是长久以来和将传延至后的唯一一种从前尘往事和先人智慧中,取得参考和参照并用以设想未来的动物。我建议,我们互相讲故事,一个接一个地讲,讲述我们人生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讲完会有不同的结局。我是说,讲故事能给大家带来更深的理解和友情,对叙事的深层理解同样也可以积极作用于主宰我们人生的那些热情和欲望。当这些热情和欲望步入了正向轨道并自然显现,我们的集体就会更容易地看到这些正面能量如何被巧妙使用于为我们的共同利益和共同享受的服务。当讲故事的人变得更有技巧、更有说服力,听故事的人也随之变得更有质疑和探索能力,故事就会变得越来越有真实性,因为隐秘的细节、羞耻的秘密、压抑的欲求,艰困旧时代中的暴力,都能被一种清晰、理性、友好、包容度高的光明和温暖所昭示和融释。因为我同样相信,我们心中被孤立和当成秘密的那些东西,会在身体中和头脑里溃烂,最终贻害个人和群体。阳光能够治愈化脓的皮肤,友好的凝视能治愈疡肿和心灵上的痈疮。”


他又说道:“之后,我们或许会想一起重演那些真实故事,重演带来的或许是仁慈的治愈性的改变,或许能修复我们的损失、填补我们的欲望,谁知道呢?这么说吧,我非常希望,讲故事能成为我们这个团体神圣的、核心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