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姆斯忍不住回答:“你是由选我的五分之一的选民选出来的。”
这一点千真万确。马林有五个监察区域,每个区的选民选举他们自己的监事,与之相反,全县的人都要投票选举验尸官。
监事不明白霍姆斯为什么要和她争辩。在她看来,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封信而已。如果这能阻止塔比莎对她的纠缠,那非常值得。
不过,她没能让霍姆斯写这封信,而且他也从未写过。塔比莎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撤回或公开道歉,也没有看到布雷特写给女友的信。不过,她确实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报复。
首先,布雷特的生母和他的妹妹——塔比莎的女儿和外孙女都没有被邀请参加布雷特的葬礼,这是霍姆斯后来从布雷特的生母丽莎那里听到的。在丽莎来到霍姆斯的办公室,向他吐露心声之后,两人便建立了友谊。几年前,她重拾生活,又结婚了。她和她的新婚丈夫在旧金山开了一家小公司。她告诉霍姆斯,她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蠢事来摆脱母亲。她还说塔比莎禁止布雷特和自己见面,一旦发现布雷特和她有联系,塔比莎就会勃然大怒。
霍姆斯的固执也对自己产生了影响。几个月后,监事发起了一场悄无声息的运动,想通过将验尸所与治安官办公室合并来摆脱验尸所的影响。霍姆斯不可能因为玩忽职守而被解雇,他也没有任何健康问题。所以让他下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的部门和治安官的部门合并。
平心而论,这位监事并不是第一个考虑合并的人。县长以前曾问过霍姆斯打算什么时候退休,因为他想把两个办公室合并。不过他不想在霍姆斯还在验尸所任职时这么做。霍姆斯说,他没有打算马上退休,他想再任职四年,预计到二〇一四年。
塔比莎事件发生后不久,这位监事就开始游说她的同事。她坚持认为合并可以节省县政府的开支,将验尸所的运作置于治安官的管辖之下,就像加州其他大多数县那样。县治安官罗伯特·多伊尔赞成合并——这增加了他的权力。由有影响力的县监事长、县行政长官和县治安官组成的三巨头将会令人生畏。
霍姆斯指出了验尸所与县治安官办公室分开的好处。死亡调查员从事这项工作时,已经接受过医学和法医方面的培训,而警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独立验尸官比警察更关注事故受害者、自杀和自然死亡的人,而警察往往聚焦谋杀案。再者,家属也能得到更多更好的支持,因为调查员愿意花时间陪他们,帮助他们处理悲痛,而不是迅速处理下一起案件。
言下之意是如果验尸所没有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资源,许多案件的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格特鲁德·琼斯的遗体在她失踪四十四年后不会被确认,她的死因(谋杀)也将不为人知。小德文·格罗默的死可能会被判定成自然死亡。事实上,是他的父亲杀死了他。在旧金山湾发现的一只脚和一只鞋也不会与特定的人关联起来。而死亡原因——从金门大桥跳下——对亲属和其他人而言将永远是一个谜。
在很多情况下,独立的验尸调查员才能揭露案件的真相。萨米·马歇尔在被从圣昆廷监狱转移出来的过程中死亡,不管狱警怎么说,他的死并非出于自然原因。沃尔弗拉姆·费舍尔的遗体在金门大桥下被发现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如果霍姆斯没有那么坚决,如果沃尔弗拉姆的遗体是被火化而不是埋葬,那么多年后的DNA检测就不可能进行。如果霍姆斯没有留下咬痕铸模,彼得·托伦斯的儿子可能会像在浴缸里杀死母亲的康斯坦斯·杨一样,杀了人却逍遥法外。
这并不是对执法部门的侮辱。相反,霍姆斯指出,和验尸官相比,警察有不同的职责和优先事项,保持验尸所的独立在多个方面都对马林县有利。
尽管他做了很多努力,但这一议题在投票表决前,霍姆斯就很清楚木已成舟。除了他,没有人反对,也几乎没有任何讨论。
二〇〇九年十一月,县监事会批准了验尸所和治安官部门的合并,并于二〇一一年一月一日生效。投票结果全体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