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没有加州淘金热就没有圣昆廷监狱。“财富猎人”大多性情粗鄙、惹人厌,又贪婪。动辄拳脚相向的“猎人”成了加州北部社区的一大问题。县监狱装不下那么多人,于是对州监狱的需求就变得越发迫切。
一八五二年,一艘名为瓦班的大型木质囚船在旧金山湾停靠。白天囚犯从船上被送到“圣昆廷点”——马林县一处令人难忘的海角,它是以米沃克族印第安酋长的名字命名的。几年前,加州政府在那里买下了二十英亩的土地,囚犯被召来一起建造监狱。几个月内,第一个牢房区建造完毕,圣昆廷监狱正式开放。
如今圣昆廷的面积是原来的二十倍,也是美国最大的监狱。一千名惩教人员、四百名医疗和心理健康工作人员,还有数百名行政人员一同负责近五千名囚犯。同时也要对付那些已经老旧不堪和过时的设施。事实上,二〇〇五年法院要求的一份报告指出,圣昆廷监狱“陈旧、过时、脏乱、人员配备差、维护不善、医疗空间和设备不足,人满为患”。报告出炉至今,情况鲜有改观。
监狱主要由四个中度戒备的牢房组成,这些牢房因它们的坐标而知名。东、西、南、北。另外还有一个略小的中等戒备牢房,叫北分区单元,以及一个叫作H单元的中度戒备牢房和另一个叫作“调整中心”的最高安全戒备牢房。
调整中心的囚犯配有最严格的安全设施和最少的特权。这是一开始安置新犯人的地方,也是最“糟糕”的囚犯无限期居住的地方。至于“糟糕”,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指的是罪行最严重的人——连环杀手、谋杀犯、强奸犯。事实上,“调整中心”是用来整治态度不配合的囚犯的,罪犯的表现决定了他们是否会被分配到这里。在他处无法安置的罪犯都在这里,当然也包括因攻击他人而受罚的囚犯。监狱里的一名心理学家告诉我:“这里的人都是恶人中的恶人,混蛋中的混蛋。”惩教人员——也称为狱警,而不是看守——无法单独离开此地。他们和加利福尼亚州最危险的罪犯一起被锁在圣昆廷,只有等轮班结束,并且由其他狱警操作,打开一道又一道防弹玻璃门之后,才能离开。
狱警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最轻微的分心都可能导致死亡——而且不仅仅是一名狱警的死亡。一个没有抓住机会攻击狱警的囚犯可能会遭到其他囚犯的惩罚。“调整中心”的狱警都佩戴面罩和防刺背心。至于那些爱踢监狱工作人员的囚犯,当他们每天在单独的院子里做一小时的运动,或是每隔一天单独淋浴时,则会被套上脚铐。
加州唯一的毒气室位于圣昆廷,该州所有的男性死囚犯都被关在这里。虽然“死囚区”一词让人联想到死刑犯等待执行枪决的画面,但实际上死囚区一词,分类的含义胜过区域。死囚区的犯人住在三个独立的区域——调整中心、北分区单元和东区。
北分区单元是最初的死囚区——六层高,有六十八个单间牢房。电梯只到两个楼层:一层和六层。最听话的犯人现在就住在那里,每天他们可以从自己的单间牢房中出来透气五个小时。与调整中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里的囚犯可以在同一层自由行走,也可以在同一个放风场一起锻炼,这使得北分区单元备受欢迎。
死刑犯被分为A级和B级。A级死刑犯较为遵纪守法,而B级囚犯则正相反。东区,即E区,只有A级囚犯,这里关着大多数被判死刑的男囚,超过五百人。虽然他们被归为A类,但不代表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服服帖帖。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失无所失,却可能通过伤害他人获得一些东西——通过暴力展示强大是囚犯在同伴中赢得尊重的方式,这也是他们在狱中的生存之道。言下之意是对狱友传达一项信息:别惹我。
E区有五层高,每个单间牢房宽四点五英尺、长十一点五英尺、高七点五英尺,面积为四十八平方英尺,大小只够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坐便器。与调整中心一样,E区的惩教人员戴着面罩、穿着防刺背心。他们并不太担心中弹,因为囚犯很难获得枪支。但是切割、戳刺、勒扼或者击打的武器几乎可以用任何东西制作出来。
监狱向公众开放的少数区域之一是一家小型博物馆,内有武器室,里面展示的有匕首、刀具、链子和由螺栓与矩尺做成的绞刑具。把重型电线连在单间牢房混凝土地板的一点,并卡在扫帚里,便可以制成一个致命的武器。博物馆里也有类似的例子。比如纸夹、电视天线的铜线以及从纸板箱上取下的订书钉都可以制成飞镖,还可以用从袜子或内衣上取出的皮筋当弹弓。飞镖也可以从一个简易制作的吹箭筒里发射。吹箭筒是由卷起来的报纸用干燕麦加固的。在牙线上贴纸条,射出牢房,狱友间相互传递攻击的讯息,这叫“钓鱼”。
囚犯经常被搜查,狱警会定期检查囚犯在牢房中是否持有武器。体腔成了小刀和剃刀刀片的主要隐匿处。
“把一个尖锐物插入屁股看似疯狂,”霍姆斯说,“但囚犯一般并不在意。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拥有一件武器,能够瞬间取出,用于攻击他人或保护自己。为保存武器,即使割伤自己的体腔也值得。”
在验尸所工作期间,霍姆斯做尸检时保存了一些从圣昆廷的囚犯体内发现的武器。一名男子用蜡烛熔化了牙刷的两端,一头用刷毛插入一根针,另一头插入了一把剃刀刀片,在塑料硬化之后,他拥有了一把双重武器。他可以用针戳中某人的眼睛使他失明,然后割开他的喉咙。这名囚犯去世后,霍姆斯在他的直肠内发现了武器。
初次访问
霍姆斯第一次被叫到监狱是在一个夜晚。所有的囚犯都在各自的牢房里,但是许多囚犯并没有睡,所以很吵。雪上加霜的是,监狱是由混凝土和金属建成的,每一个声音都会经由墙壁回响不停。
“假设你在某一层单间牢房里,任何在你上层或下层牢房的人咳嗽、放屁或打喷嚏,都在整个楼里回响。”霍姆斯说,“牢房也很冷,因为由混凝土制成,而且很多窗户破损严重,海湾的风顺势吹来,即便是夏天也冷飕飕的。”
一名惩教人员与霍姆斯一起走进其中一幢牢房的一楼。上方的牢房层形成了两边各一个八至十英尺的悬垂。这位狱警在内侧,靠近囚犯的牢房,他让霍姆斯靠着自己的肩膀,不要不小心移动到靠近悬垂的末端。
“为什么?”霍姆斯问。
狱警显得很平静:“因为你会被大小便袭击。”
他随后解释说,囚犯会用镜子来观察下方的人影。只要他们看到有人影,就会扔出一个存有已发酵的尿液和粪便的容器,试图击中下方的人。至于狱警,囚犯会瞄准他们的面部,知道自己至少可以泼狱警的防护面罩。这种攻击叫“放气”。
霍姆斯之前从未走进过监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好几次他去圣昆廷并经过牢房层时,都能听到身后的泼洒声。他总是设法避开以免被抛出的排泄物击中,不过总是有些紧张不安,听到嘘声时也是。
“你走在牢房层,经过一间间牢房的时候,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鲜肉。”他说,“囚犯们说,‘嘿,宝贝,弯下你的腰’或是‘想不想吸吸这个?’一直如此,他们肆意说着想说的话,因为没人可以拿他们怎么样。他们已经身陷囹圄,并不在乎再失去一项权利。”
霍姆斯在圣昆廷的第一起案件涉及一名叫孔切里奥·卡拉斯高的二十六岁囚犯。当天早些时候,他在监狱的活动区被刺中多次,并被担架送到监狱内的诺伊米勒医院。到达时,他已经没有任何脉搏。尽管监狱的医生努力挽救,还是没能救回。深夜十二点三十五分,他被宣布死亡,验尸所的铃声也响了。
霍姆斯检查卡拉斯高时,注意到了六处刀伤。按照先前的操作训练,他测量了每个伤口的长度,并记录在图表上。他同时注意到了各种文身。其中一个在卡拉斯高的左臂上,由EME三个字母组成。
霍姆斯在调查过程中得知,在被杀两周前,卡拉斯高曾要求监狱医务人员把自己身上的EME文身去掉。这一线索与案件有关。因为圣昆廷的许多帮派成员都隶属于墨西哥黑手党,有时也被称为La Eme(西班牙语M的发音)。考虑到这种情况,去除文身应该会救下卡拉斯高一命,因为这让他不太可能成为其他帮派成员的目标,包括墨西哥黑手党的主要竞争对手“我们的家”。当然,如果其他入狱的墨西哥黑手党成员听说了卡拉斯高的要求,也很有可能导致他被害。其中缘由,霍姆斯交给了狱中的调查人员去查明。验尸官在给出谋杀判定,并签发了死亡证明之后,工作就结束了。
见世面
一开始,一名狱警护送霍姆斯从第一道大门通过,经过一个开放的庭院到达死者所在的牢房。进入一间单人牢房意味着要走过空中阶梯,然后经过一系列封闭的房间,每个房间都用钢闸门和厚铁门锁上,并由其他狱警操作。任何通往外部的出口至少有两道大门,通常是三道或者更多。在一扇门砰的一声关上之后,下一扇门才能打开。每一位操作大门的狱警都会透过窥视孔确认来者已经获得授权,才会打开大门。
几年后,霍姆斯经常拜访圣昆廷,大多数狱警都能认出他。当他到达牢房区间时,护送他的狱警停下脚步,指着对面的铁丝网,大门没有上锁,狱警告诉他,穿过大门进入下一个牢房区,那里会有另一个狱警接应他。囚犯都被关在牢房里,所以庭院里没有人。尽管如此,他仍然有些害怕,尤其是在半夜——愤怒、失眠、烦躁的叫喊声在空气中回响。霍姆斯走进庭院三十英尺,环顾四周,思考起来:假如有人出来了可怎么办?他知道答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去监狱工作时,总是随身携带武器。”他说,“但是访客不能带着武器进入圣昆廷,所以我会把枪留在前门。虽然从来没有遭遇过危险,但我也从来不能确定。”
佛罗伦佐·拉米雷斯的死是一起典型的案件。在监狱的南餐厅,这名二十七岁的男子被一把剪刀的右刃刺中,他哭喊着求救,试图爬上第一区和第二区之间的安全围栏。另一名囚犯,丹尼尔·“白蚁”·罗伯茨反复刺向他的背部。据第一名到达现场的狱警说,第三名囚犯站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容。
罗伯茨逃离了食堂,拉米雷斯被担架送到了监狱的诺伊米勒医院,之后又被转移到了马林综合医院,到达医院时医生就宣告了他的死亡。霍姆斯在那里检查了他的尸体。拉米雷斯仰卧在太平间的桌子上,他的肩膀、手臂和背部有多处刺伤和撕裂伤。他肌肉发达的身体上也有多处文身。拉米雷斯的尸体之后被转移到当地的太平间进行尸检,死亡的医学原因毫无意外——创伤,包括刺伤。死亡方式也没有意外——他杀。
还有一次,在霍姆斯职业生涯的早期,两名囚犯持刀斗殴,一人被杀。霍姆斯被叫去调查。他和往常一样,带上了相机和其他设备。监狱当时没有自己的调查部门,负责此案的警察问霍姆斯,介不介意拍几张袭击者的照片。
为了帮上忙,霍姆斯欣然同意,问:“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什么大碍,”警官说,“但他们两个都穿着平腿短裤,他的双膝都刮伤了,我的报告里需要他们的照片。”
这名犯人戴着手铐,身侧站着两名狱警。犯人站着、霍姆斯在他面前跪着拍他膝盖的照片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现在太有可能出岔子了。这名囚犯刚杀了一个人,而我现在跪着拍他膝盖的照片,思考着他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可以抬起一条腿,对着我的前额一记猛踢,或是一脚踢向照相机、直接命中我的眼睛——只要他想。感谢上帝,这两位大块头狱警在这里。
囚犯很清楚,他们只能被处决一次。而无论他们做了什么,狱警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下他们的过错。这给了囚犯极大的筹码,而且他们会充分利用。幸好在这件事情上,囚犯对霍姆斯没有任何兴趣。相反,他向狱警义正词严地说:“那个狗娘养的死有余辜,我再也不用朝他的嘴开枪了。”
霍姆斯站起来时松了一口气。他同时明白,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请求,他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枪战
帮派往往在萧条的地区运作,理应鲜少问津马林县。然而马林县民事大陪审团在二〇一一年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以“北方人”“南方人”和墨西哥黑手党为首的大帮派,再加上比如“青年哈雷”“库米415”“雅利安兄弟”“瘸子”“血色”和“泽塔斯”之类的小型帮派,都在马林县有自己的据点。这份报告的题目:“马林帮——双县记”指的是富庶的马林县(富裕的市民走在安全的街道上,他们的生活几乎不受邻县的大多数犯罪案件影响)和黑帮马林县(那里谋杀、斗殴和涂鸦是常态)之间的悬殊差距。根据该报告,马林县地理上的相对封闭、整体的富裕和自然美景让帮派无意控制。进出马林县只有三条主要道路——两条通过桥梁,另一条通过高速公路。警方可以迅速关闭这三条通道,以防罪犯逃脱。高昂的生活费用也是一项缓冲因素,因为许多帮派成员负担不起在该县的生活费用。至于美学方面,马林县的居民往往不能容忍那些受帮派成员青睐的车辆:张扬不羁的车和砰砰作响的旧车。
然而也有其他方面抵消了这些因素,助长了黑帮的气焰。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马林县内大量的毒品交易。大部分交易,尤其是非法毒品交易,例如海洛因、可卡因和冰毒的交易都是由黑帮成员完成的。
第二个因素是周边县的黑帮活动方兴未艾,进而影响到了马林县。大陪审团报告称,“调查人员预估马林县有数百人规模的帮派成员,同时预测里士满(康取柯士达县)人数高达一千人,圣罗莎(索诺玛县)的人数约四千人。这还没把其他邻近的帮派区域,比如瓦列霍、纳帕和奥克兰算进去。”这些社区距离马林县都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最后同样重要的一点是,许多帮派成员最终都被关押在圣昆廷。帮派的重要人物可以在牢房里继续指挥。那些在街上自由行动的“中层管理人员”希望与这些大人物保持近距离接触,以便接受命令、采取行动。
在霍姆斯的职业生涯中,与帮派相关的谋杀案很少发生在圣昆廷以外的地区,因为除非死者和犯人都是当地执法部门记录在案的几名罪犯,否则他们往往不会被认出身份。目击者很少开口,因此确认帮派成员身份最主要的方式是通过他们身上的文身——这也构成了霍姆斯训练的另一部分。X3是“南方人”的成员,MS-13是“野蛮萨尔瓦多人”。宽边帽的文身是“北方人”的成员,而三叶草象征“雅利安兄弟”。还有一些更通用的文身,像ANT,是英语Ain't No Talking(不会说)的缩写,意思是不会向警方告密。还有一个由四个点组成的正方形,中央再加上一个点——四个点代表监狱的墙壁,内部的点代表囚犯。
文身的位置也有含义。例如与帮派相关的文身若出现在颈部、头部或面部,则表明此人是帮派内的上层成员。在一只眼睛下方的泪痕文身表明此人为帮派杀过人。没有指针的手表文身意味着此人正在“打发时间”,即长期服刑。
根据大陪审团的报告,与帮派相关的文身及文身的位置必须得到帮派的认可。任何未经认证却声称完成帮派“工作”的人的文身可能会被喷灯移除或从皮肤上剥离。霍姆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这种威胁是帮派成员的共识,可以阻止其他帮派成员浑水摸鱼,也可以劝阻非帮派成员获取文身,假装自己背后有帮派撑腰。
近年来,圣昆廷发生的凶杀案数量急剧下降,这有两个原因,但没有一个与安全设施的改善、囚犯管控的改进、牢房的更新换代或是教改成功的比例上升有关。实际上,一九八九年鹈鹕湾州立监狱在马林县以北三百英里的新月城开启后,许多圣昆廷最臭名昭著的帮派成员都被转移到了那里,这也减少了圣昆廷囚犯之间天生的敌意。袭击事件因此减少。
凶杀案数量下降的另一个原因是毒品在圣昆廷变得更加普遍了。有的人可能认为这会让狱警们局促不安,但是他们多年来意识到了一点——用药的囚犯情绪波动更小,也让工作人员更容易管理。你几乎不可能完全阻止毒品的进入,警官们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种疏堵结合的方法,就像一锅压抑许久的怒火要时开时盖。
“多年来,我与圣昆廷调查服务部门的一些人进行过多次对话。”霍姆斯说,“我们谈到了从外面走私进来的药物,以及那些囚犯用手边的材料自制的药物。ISU知道哪些人卖,哪些人用。他们心存感激,因为要不是卖家获取了香烟,或是坐拥美人,那些家伙早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动物。也许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动物——有一部分的确是,但至少情况没有变得更糟。不然的话,每个人被袭击的概率都可能上升——无论是囚犯、狱政管理人员还是医务人员。”
在霍姆斯的职业生涯早期,如果囚犯死在牢房,他就会在牢房里检查囚犯的尸体。他搜查牢房的时候狱警会跟在身边,防止发生意外并见证整个过程。他们将床垫反过来,寻找切口,检查罪犯是否藏了什么东西。然后将枕头弄平,搜查枕头内部。除此之外,没有太多需要调查的。之后,ISU也会这么做,并向霍姆斯通报所发现的一切。
处决是一个例外,验尸官不会参与,因为处决死亡的犯人没有进行尸检的必要,更不用说调查了。监狱的医生知道囚犯死亡的确切时间以及死亡原因——电击或氰化物致死。至于死亡方式,霍姆斯会在死亡证明书上写下“司法处决”,因为处死犯人的判决是由法院下达的。
在霍姆斯的职业生涯中,有十三名男囚在圣昆廷被处决。霍姆斯从来没有观摩过处决,并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他曾经去过死刑室,也知道工作的机制,因为他是一九七八年加利福尼亚州恢复死刑时建立的监督委员会的一员(出于加州最高法院的决定,该州于一九七二年终止执行死刑,又于一九七八年恢复死刑)。
由于圣昆廷监狱陈旧不堪,因此不时有人提出放弃将所有男性死刑犯安置在此的规定(女性死刑犯住在乔奇拉的中加州女子惩教所)。此外,由于死刑被暂停实施,也没有理由再将囚犯安置在唯一一个设有死刑室的监狱。不过,圣昆廷靠近旧金山联邦、州立法院和机场,律师能够更方便地接触到囚犯,为辩护做准备。此外,该地区还设有对死刑犯及其家属的辅助设施。
该政策是否会在将来发生变化尚不可知。然而,死刑犯间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让外人颇感惊讶——许多死刑犯都赞成死刑。乍听令人费解,但是一经解释不无道理。被判处死刑的囚犯享有特权,例如私人牢房和特殊的个人待遇,包括可以要求面见律师讨论辩护等,这类会晤需要公家支付律师的机票和酒店费用。如果死刑被推翻,那么死刑犯将失去这些特权。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再与其他囚犯隔离。即使许多黑帮成员被转移到了鹈鹕湾,那些留在圣昆廷的成员依然占据优势。他们年轻、坚韧、无所畏惧,而大多数死刑犯都是四五十岁或更老。他们刚被监禁时,可能正年轻。然而,岁月不饶人,在死囚牢房度过了几十年后,他们早已无法与年轻的黑帮成员相提并论。二〇一二年和二〇一六年是加利福尼亚州最后两次投票是否废除死刑。圣昆廷的心理医生在选举之夜不得不坚守岗位,因为一旦法案通过,预计会有大量囚犯自杀。最后法案没有通过,医生们安心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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