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娱乐
首 页
购买会员
联系网站
会员中心
第九章 圣昆廷内部


囚犯很清楚,他们只能被处决一次。而无论他们做了什么,狱警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下他们的过错。这给了囚犯极大的筹码,而且他们会充分利用。幸好在这件事情上,囚犯对霍姆斯没有任何兴趣。相反,他向狱警义正词严地说:“那个狗娘养的死有余辜,我再也不用朝他的嘴开枪了。”


霍姆斯站起来时松了一口气。他同时明白,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请求,他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枪战


帮派往往在萧条的地区运作,理应鲜少问津马林县。然而马林县民事大陪审团在二〇一一年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以“北方人”“南方人”和墨西哥黑手党为首的大帮派,再加上比如“青年哈雷”“库米415”“雅利安兄弟”“瘸子”“血色”和“泽塔斯”之类的小型帮派,都在马林县有自己的据点。这份报告的题目:“马林帮——双县记”指的是富庶的马林县(富裕的市民走在安全的街道上,他们的生活几乎不受邻县的大多数犯罪案件影响)和黑帮马林县(那里谋杀、斗殴和涂鸦是常态)之间的悬殊差距。根据该报告,马林县地理上的相对封闭、整体的富裕和自然美景让帮派无意控制。进出马林县只有三条主要道路——两条通过桥梁,另一条通过高速公路。警方可以迅速关闭这三条通道,以防罪犯逃脱。高昂的生活费用也是一项缓冲因素,因为许多帮派成员负担不起在该县的生活费用。至于美学方面,马林县的居民往往不能容忍那些受帮派成员青睐的车辆:张扬不羁的车和砰砰作响的旧车。


然而也有其他方面抵消了这些因素,助长了黑帮的气焰。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马林县内大量的毒品交易。大部分交易,尤其是非法毒品交易,例如海洛因、可卡因和冰毒的交易都是由黑帮成员完成的。


第二个因素是周边县的黑帮活动方兴未艾,进而影响到了马林县。大陪审团报告称,“调查人员预估马林县有数百人规模的帮派成员,同时预测里士满(康取柯士达县)人数高达一千人,圣罗莎(索诺玛县)的人数约四千人。这还没把其他邻近的帮派区域,比如瓦列霍、纳帕和奥克兰算进去。”这些社区距离马林县都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最后同样重要的一点是,许多帮派成员最终都被关押在圣昆廷。帮派的重要人物可以在牢房里继续指挥。那些在街上自由行动的“中层管理人员”希望与这些大人物保持近距离接触,以便接受命令、采取行动。


在霍姆斯的职业生涯中,与帮派相关的谋杀案很少发生在圣昆廷以外的地区,因为除非死者和犯人都是当地执法部门记录在案的几名罪犯,否则他们往往不会被认出身份。目击者很少开口,因此确认帮派成员身份最主要的方式是通过他们身上的文身——这也构成了霍姆斯训练的另一部分。X3是“南方人”的成员,MS-13是“野蛮萨尔瓦多人”。宽边帽的文身是“北方人”的成员,而三叶草象征“雅利安兄弟”。还有一些更通用的文身,像ANT,是英语Ain't No Talking(不会说)的缩写,意思是不会向警方告密。还有一个由四个点组成的正方形,中央再加上一个点——四个点代表监狱的墙壁,内部的点代表囚犯。


文身的位置也有含义。例如与帮派相关的文身若出现在颈部、头部或面部,则表明此人是帮派内的上层成员。在一只眼睛下方的泪痕文身表明此人为帮派杀过人。没有指针的手表文身意味着此人正在“打发时间”,即长期服刑。


根据大陪审团的报告,与帮派相关的文身及文身的位置必须得到帮派的认可。任何未经认证却声称完成帮派“工作”的人的文身可能会被喷灯移除或从皮肤上剥离。霍姆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这种威胁是帮派成员的共识,可以阻止其他帮派成员浑水摸鱼,也可以劝阻非帮派成员获取文身,假装自己背后有帮派撑腰。


近年来,圣昆廷发生的凶杀案数量急剧下降,这有两个原因,但没有一个与安全设施的改善、囚犯管控的改进、牢房的更新换代或是教改成功的比例上升有关。实际上,一九八九年鹈鹕湾州立监狱在马林县以北三百英里的新月城开启后,许多圣昆廷最臭名昭著的帮派成员都被转移到了那里,这也减少了圣昆廷囚犯之间天生的敌意。袭击事件因此减少。


凶杀案数量下降的另一个原因是毒品在圣昆廷变得更加普遍了。有的人可能认为这会让狱警们局促不安,但是他们多年来意识到了一点——用药的囚犯情绪波动更小,也让工作人员更容易管理。你几乎不可能完全阻止毒品的进入,警官们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种疏堵结合的方法,就像一锅压抑许久的怒火要时开时盖。


“多年来,我与圣昆廷调查服务部门的一些人进行过多次对话。”霍姆斯说,“我们谈到了从外面走私进来的药物,以及那些囚犯用手边的材料自制的药物。ISU知道哪些人卖,哪些人用。他们心存感激,因为要不是卖家获取了香烟,或是坐拥美人,那些家伙早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动物。也许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动物——有一部分的确是,但至少情况没有变得更糟。不然的话,每个人被袭击的概率都可能上升——无论是囚犯、狱政管理人员还是医务人员。”


在霍姆斯的职业生涯早期,如果囚犯死在牢房,他就会在牢房里检查囚犯的尸体。他搜查牢房的时候狱警会跟在身边,防止发生意外并见证整个过程。他们将床垫反过来,寻找切口,检查罪犯是否藏了什么东西。然后将枕头弄平,搜查枕头内部。除此之外,没有太多需要调查的。之后,ISU也会这么做,并向霍姆斯通报所发现的一切。


处决是一个例外,验尸官不会参与,因为处决死亡的犯人没有进行尸检的必要,更不用说调查了。监狱的医生知道囚犯死亡的确切时间以及死亡原因——电击或氰化物致死。至于死亡方式,霍姆斯会在死亡证明书上写下“司法处决”,因为处死犯人的判决是由法院下达的。


在霍姆斯的职业生涯中,有十三名男囚在圣昆廷被处决。霍姆斯从来没有观摩过处决,并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他曾经去过死刑室,也知道工作的机制,因为他是一九七八年加利福尼亚州恢复死刑时建立的监督委员会的一员(出于加州最高法院的决定,该州于一九七二年终止执行死刑,又于一九七八年恢复死刑)。


由于圣昆廷监狱陈旧不堪,因此不时有人提出放弃将所有男性死刑犯安置在此的规定(女性死刑犯住在乔奇拉的中加州女子惩教所)。此外,由于死刑被暂停实施,也没有理由再将囚犯安置在唯一一个设有死刑室的监狱。不过,圣昆廷靠近旧金山联邦、州立法院和机场,律师能够更方便地接触到囚犯,为辩护做准备。此外,该地区还设有对死刑犯及其家属的辅助设施。


该政策是否会在将来发生变化尚不可知。然而,死刑犯间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让外人颇感惊讶——许多死刑犯都赞成死刑。乍听令人费解,但是一经解释不无道理。被判处死刑的囚犯享有特权,例如私人牢房和特殊的个人待遇,包括可以要求面见律师讨论辩护等,这类会晤需要公家支付律师的机票和酒店费用。如果死刑被推翻,那么死刑犯将失去这些特权。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再与其他囚犯隔离。即使许多黑帮成员被转移到了鹈鹕湾,那些留在圣昆廷的成员依然占据优势。他们年轻、坚韧、无所畏惧,而大多数死刑犯都是四五十岁或更老。他们刚被监禁时,可能正年轻。然而,岁月不饶人,在死囚牢房度过了几十年后,他们早已无法与年轻的黑帮成员相提并论。二〇一二年和二〇一六年是加利福尼亚州最后两次投票是否废除死刑。圣昆廷的心理医生在选举之夜不得不坚守岗位,因为一旦法案通过,预计会有大量囚犯自杀。最后法案没有通过,医生们安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