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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服药过量的假象

卡罗尔·菲利佩里离奇死亡。肯·霍姆斯调查她的死亡时,发现她在生活方面令人大开眼界,简直就是畅销小说和卖座电影的桥段。事实上,一位知名作家从诊治过卡罗尔的医生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并希望霍姆斯能够谈论一二,但霍姆斯拒绝了。在他看来,公众不需要知道这个故事,即便是卡罗尔的父母和兄弟,除了基本情况之外也不需要了解这位二十六岁的模特身上发生了什么。描述卡罗尔对他人隐藏的秘密又有什么好处?直到过了四十年,从马林县验尸官的职位上退下以后,霍姆斯才愿意谈论这起案件。


一九七八年一月二十四日,星期二。一名邻居把警方叫到索萨利托的一幢双层豪华公寓,希望对一名住户进行状况检查。邻居无论是敲门还是电话联系,卡罗尔·菲利佩里都没有应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因为卡罗尔经常旅行,但这位邻居担忧的是卡罗尔的狗已经好几天在室外没人管了。卡罗尔从不让狗自己出去溜达。


索萨利托是马林县最富裕的社区之一,一九七八年如此,现在仍然如此。数百万美元的房屋坐落在山坡上,可以一览旧金山海湾的全景。滨水区好似一个别致的海滨村庄,有气派的精品店、昂贵的餐厅和高端的艺术画廊。索萨利托游艇俱乐部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帆船和赛艇,该区域位于旧金山北部,在世界著名桥梁——金门大桥的另一端。索萨利托也是通往加州传说中的葡萄酒之乡——红树山谷和北部海岸的大门。


卡罗尔·菲利佩里的公寓与索萨利托最昂贵的住宅享有同样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景。家具很有品位,价格昂贵。一辆新型的奔驰停在车库里。


那个星期二的下午两点四十分,警察赶到时发现卡罗尔家的前门被锁上了。他们绕道侧面,通过公寓后一个未上锁的移动玻璃门进入室内。楼上的主卧室里躺着卡罗尔的尸体。她身穿栗色长袍、黑色的袜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板上,好像从她的特大号床上摔下来了一样。她的电话听筒没有挂好,附近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烈酒。卧室的衣柜门关闭,通往外面阳台的移动玻璃门是锁上的。


比尔·托马斯是当时值班的调查员。他与响应案件的警员一起到达现场后,检查了卡罗尔的尸体——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异乎寻常的标记。尸斑——血液在停止循环后沉淀的过程是明显而确定的。尸僵——肌肉已经僵硬,体温与室温相同。这些迹象表明卡罗尔已经死了至少二十四个小时,或许更久。移动她的遗体后,托马斯注意到她嘴部流出了清澈的液体。他用拭子采取了鼻腔、阴道和玻璃状液(角膜后的液体)的样本,这是这种情况下的标准操作。他还保存了床头柜上的烈酒。


搜索公寓后,托马斯在主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各类文件、支票,珠宝、名牌服装及八百八十九美元现金。他在主浴室发现了卡罗尔·菲利佩里死亡的原因。废纸篓里有五个空药瓶,所有这些填写的处方都是在卡罗尔名下。一个是五百毫克的苯乙哌啶酮,是一种治疗失眠的镇静剂。这个处方含三十六粒药,是四天前开的,但瓶子已经空了。另两个空瓶装有地西泮。第四瓶曾装有甲喹酮,是一种抗抑郁药。最后一瓶是米诺环素,一种用于治疗细菌感染的抗生素,也包括由性行为引起的感染。三位不同的医生为她开了药,这些瓶子一共含有三百六十粒药。


托马斯根据经验得知,除非在尸检过程中或是在与卡罗尔的家人和熟人交谈之后,发现新的线索,否则她的死因不太可能确定。死亡原因——药物过量——这看上去再明显不过了。但是死亡方式呢?如果没有诸如遗书之类令人信服的证据,验尸官就很难做出更多解释。


托马斯完成检查后,卡罗尔的遗体被送往米尔谷的一家殡仪馆,并在那里进行尸检。卡罗尔的狗和笼中鸟被送往马林县动物保护协会。


尸检证实了托马斯的初步评估,没有任何创伤——卡罗尔的心脏、肺、肝脏、肾脏、大脑、胆汁和体腔都没有任何异常。她的血液、尿液和胃液样本被送到奥克兰的一个实验室。结果要几周后才知道,这不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鉴于浴室里的空瓶,没有人会怀疑毒理学报告出来后的结果。


与此同时,托马斯有卡罗尔在布鲁克林的父母以及她在佛罗里达州的哥哥约翰的电话号码。他认为最好先通知约翰,并让他告知父母。比起陌生人,接到儿子的电话会让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些。托马斯电话联系了佛罗里达州的警察,并让他们通知约翰他的妹妹已经去世。


当警察敲门的时候,约翰告诉他们找错了人。他说他的父母住在纽约,但他并没有一个叫卡罗尔的妹妹或是任何在加州的亲戚。


一名警员将这一消息传达给了托马斯,让他困惑不已。托马斯找到并保留的死者个人物品里有卡罗尔·菲利佩里的通信录。约翰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正是托马斯先前记下的号码。而且,约翰名字旁边的括号里写着“哥哥”这个词。


托马斯要求警察回到约翰的住所,并让约翰和他通话。这名警官随后告诉托马斯说约翰很不情愿,万不得已才给托马斯打了电话。最后约翰向托马斯承认,他的确有一个叫卡罗尔的妹妹住在加利福尼亚。他之前没有承认是因为,他认为警察是来“催债”的。他说他和妹妹已经断绝了联系。


当托马斯告知他妹妹的死讯时,约翰只说了一句“谢谢,我会告诉我的父母”,没有问任何问题。


第二天,卡罗尔·菲利佩里的父亲打电话给验尸所。托马斯没有当值,肯·霍姆斯接了电话。没有开场白,电话那头的父亲哭着就问:“我的宝贝女儿出了什么事?”


霍姆斯告诉他调查尚未完成,但有迹象表明卡罗尔服药过量。她的父亲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何会发生这种事。他一度像是要证明什么,向霍姆斯说:“她是一个很努力的女孩,我们每周都会和她通话。”


在后续调查中,霍姆斯收集了卡罗尔在去世前六个月的电话账单。她父亲说得没错——就像上发条一样,女儿每周日都会给家里打电话。


尸检后,卡罗尔的尸体交给了她的父母。他们说要带着她的遗体回家埋葬。但事实上,他们在加州火化了女儿的遗体,带着她的骨灰回了家。后来证明这是一个不幸的决定,因为几周后出来的毒理学报告带来了天大的意外:死者的身体中没有任何药物痕迹。卡罗尔没有过量服药。然而由于她的尸体已经被火化,所以不可能重新检查。


调查


不久后,一名旧金山律师走进了马林县验尸所,并表示想与熟悉卡罗尔·菲利佩里案的人交谈。当被问及为什么对此感兴趣时,律师说自己代表一位客户解除她的婚姻关系,正好与这一案件有所关联。


按照律师的说法,他的客户名叫玛莎,和卡罗尔·菲利佩里从事同一职业。她们都是高级应召女郎。玛莎很害怕她的丈夫,拒绝与他单独相处。她丈夫认识卡罗尔。随后律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在验尸的时候,有没有近距离检查过卡罗尔的皮肤是否擦拭了某种‘秘传的物质’?”比尔·托马斯告诉他说尸检很彻底,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谈话过程中,律师在托马斯的案件档案中留意到了卡罗尔的驾照,并要求查看她的照片。托马斯向他出示了照片,律师目瞪口呆。他说这两名女性,他的客户和卡罗尔·菲利佩里相似度极高。两人都有棕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和浅色的皮肤,都是美人。


托马斯向律师询问玛莎丈夫的职业。律师说他是一名拥有博士学位的海洋生物学家。


律师访问后,托马斯给玛莎的丈夫打了电话,他的名字叫艾迪。托马斯对他的印象是一个胆小温顺的男人。艾迪承认他认识卡罗尔·菲利佩里,甚至去过她的住处。他说卡罗尔很有安全意识,门没有锁上不像是她的作风;她也不会让自己的狗无人看管。另外,她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她小心翼翼到会撕掉订阅杂志上的邮件标签。最近他注意到她打开过一本《新闻周刊》,翻到一篇社评,题目是《善终》。


托马斯很清楚,艾迪不仅仅是死者的普通朋友。但是他看起来对卡罗尔的死没有太大的触动。他的确知道她的一些事情,但对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托马斯试着在卡罗尔的公寓里寻找来自艾迪的礼物,结果并没有,也没有找到卡罗尔的护照,尽管艾迪说她近期去墨西哥和夏威夷旅行过。当托马斯向艾迪询问卡罗尔隐秘的生活时——和艾迪的妻子一样的隐秘生活,艾迪否认他知道任何相关的消息。他说卡罗尔一定有双重人格。假设他与卡罗尔结婚,并在婚后发现了这些,他一定会饮恨自杀。这一发言十分奇怪。托马斯在他的调查报告中指出了这一点。然后他就转向负责其他案件。由于没有人知道更多的情况,他也就无法继续深入调查。


然而肯·霍姆斯并不愿意放手这起案件,他一直在时不时地调查。卡罗尔那享有无与伦比的景观的公寓,一个月的租金比当时霍姆斯的月薪还多。但根据她邻居的说法,卡罗尔的职业是美发师。即便她真的是一名高级应召女郎,她怎么负担得起如此奢华的房子?一定有更多的隐情。


霍姆斯去了卡罗尔的公寓,这间公寓仍然受到保护,现场原封不动。在壁炉前的地面附近,他感到脚下有一块凸起。他用一支笔剥开地毯,找到了两本护照,三千美元现金,一本支票簿和一本驾照。护照和驾照上都是卡罗尔·菲利佩里的照片,但是名字不同。


这下霍姆斯的好奇心完全被点燃了,他开始仔细搜索整个公寓。许多鞋盒高高地堆放在主卧室衣柜的架子上。一个鞋盒里装有卡罗尔在《华尔街日报》和其他出版物的个人启事栏里登出的广告。她登的是悬念式广告[1],霍姆斯递给了我一份。


“前兔女郎,身高五英尺五英寸,体重一百二十五磅,黑头发,深色眼睛,想要结识四十岁以上的绅士。如果你甜蜜对我,我会点上你的烟,脱下你的鞋。请回信给米歇尔。”


鞋盒还装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男士对广告的回信。霍姆斯也向我展示了这些。其中一些卡罗尔还附上了简短的评论。“他是一名私人飞行员。”“他拥有自己的公司。”“他有三个孩子。”这些信息似乎与她决定哪些男人是最合适的追求对象有关。


第二个鞋盒装有一封她寄给追求者的信件复印件,以及她的照片。这封信是手写的,复印时预留了空间以便卡罗尔在称呼处填上该人的姓名,信的最后附上了签名。


她并没有事先签好名,因为她在广告中使用了不同的名字——米歇尔、莫林、洁德、萝丝。


信中说:“感谢你回复我的广告。以下是关于我的一些信息。我二十六岁,五英尺五英寸,浅肤色、棕色头发和眼睛,一百二十五磅,我很乐意做充满女人味的自己。我在找寻一种温柔的友谊——单纯而不带误解。由于已收到数份答复,鉴于本人最看重隐私和谨慎,恕不能一一答复并附上电话号码。如君方便,请提供联系号码,并附上何日何时希望收到我礼貌而周到的回复。期盼与你早日相见。”


附上的照片印了几十张,是用宝丽来相机拍摄的彩色照片。照片里卡罗尔穿着诱人的内衣,跪在索萨利托的卧室的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酒杯,戴着一顶松软的大帽子,遮住了脸部的大半,头向下倾斜,更遮蔽了自己。


第三个鞋盒里放着她单独写给最佳潜在客户的后续信件。通常情况下,对象是一个已婚、常常旅行的富商。他告诉卡罗尔自己什么时候要去哪个特定的城市,以及她应该在哪里与他见面。


霍姆斯说:“据我所知,交易往往是这样的:卡罗尔会出席男子参加的一个会议,并会做任何他希望她做的事情。她将陪他用餐,参与各种活动,所以她不单单是个性感尤物,还博学、有阅历,同时也在那里提供性服务。”


在一个被封好的马尼拉纸[2]信封里,霍姆斯找到了其他照片,他也给我看了。这些照片大不相同,似乎是个人观赏用的。照片都只有单张,都是黑白照,尺寸是八英寸乘十英寸,专业拍摄水准。根据背面的日期,照片拍摄于卡罗尔十九岁的时候。所有照片中除了一张外,她都裸着身子在海滩上。或在海浪中嬉戏,或全身舒展躺在沙滩上。她展示着全身,不带羞涩,无拘无束。唯一的例外是一张她的脸部特写,照片里看得见她衬衫的领子。她看上去陷入沉思,无所防备,甚至可能颇具诱惑力。


“黑白照片的背面印有摄影师的名字。”霍姆斯说,“所以我试着找到了他。他说他已经和卡罗尔多年未见,尽管如此,当我告诉他我电话联系他的原因时,他还是伤心至极。他说卡罗尔搬到旧金山后雇他为自己拍照。不久后,他们就成了恋人。”


当霍姆斯得知卡罗尔并不是她试图假装的那个人时,他查起这桩案件就更干劲十足了。除了她在索萨利托的公寓外,他还了解到她在旧金山持有另外两套公寓,用的名字和她在广告中使用的假名相同。她在别的名下也有几个银行账户,数张信用卡。


真相解开越多,霍姆斯就越全神贯注于这起案件。他的下一站是旧金山。通过口耳相传,他在那里找到了卡罗尔·菲利佩里的三位前任恋人。那位摄影师处世低调,而这些男人则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也拥有自己的事业。与摄影师不同的是,这三位男子都结婚了。霍姆斯向他们保证,他们提供的任何信息都不会出现在他的报告里。他的调查仅仅是为了填补卡罗尔是怎么去世又为什么去世的空白。


霍姆斯从其中一个男人那了解到,卡罗尔最近一任男友经常出没于旧金山朗伯德街的一家酒吧。霍姆斯带上妻子作为掩护,在那家酒吧和酒保闲聊起来,他觉得酒保可能认识卡罗尔的那个男友,但对方似乎并不知情。这并没有阻止霍姆斯携妻子连续七晚光顾酒吧,希望能够巧遇卡罗尔的男友。


“后来,”霍姆斯说,“我发现这位男友是好莱坞的边缘人物,他的确常常光顾那家酒吧,但只有他碰巧在旧金山的时候才会去。”


最终,霍姆斯找到了卡罗尔·菲利佩里的好莱坞情人,他的名字叫罗马诺。他来到霍姆斯的办公室时有律师陪同,罗马诺说,他第一次遇到卡罗尔是在湾区,那时她正在马林县内的斯廷森海滩遛狗。他们交谈后很快演变成了亲密的关系。他说卡罗尔告诉过他自己是做什么的,这对他而言不是麻烦。她还告诉他自己与客户约会后,经常去海滩,在海里游泳,清洁身体。


正是罗马诺告诉了霍姆斯关于玛莎的丈夫——海洋生物学家艾迪的事情。罗马诺说,艾迪是卡罗尔的“干爹”——他独立又富有,为卡罗尔在索萨利托的公寓买单,还提供了奔驰车,每个月给她一千五百美元的零花钱。当卡罗尔告诉他自己要去纽约看望父母、逛商场购物时,艾迪给了她三千五百美元。他并不知道她去见了别人。


罗马诺还告诉了霍姆斯一些其他有用的信息。一是卡罗尔大量使用甲喹酮和地西泮,她在吸毒时偶尔会谈起自杀,但据他所知,她从未试图自杀。就算不考虑其他因素,罗马诺说,光是她的爱犬,她就舍不得无人照看。


二是卡罗尔经常预约医师就诊,这是她时刻保持药物充足的途径。罗马诺说,一位医师是好色之徒,非常乐意用性交换卡罗尔需要的药物。


“我与其中两位医生交谈过。”霍姆斯说,“但我没有问是否有人与卡罗尔存在个人关系。我从没想到过这点。我的确问过卡罗尔是否表达过任何自杀倾向,两位医师的答案都是没有。第一位医师说,卡罗尔担心她的男友自杀,让她辗转难眠。这就是为什么他为她开了一种镇静剂。他说他并不知道卡罗尔也拿到了其他医生填写的处方。第二位医师——一位妇科医生说,卡罗尔频繁就诊检测性病,他怀疑卡罗尔可能在卖淫。每一次她都告诉他,她正在准备旅行,而旅行让她紧张,这就是为什么她需要药物,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一次,她声称自己的处方丢了。”


罗马诺告诉霍姆斯的另一件事情是卡罗尔的“身价”,这在任何一则广告里都找不到。一个周末三千美元。这不含机票、餐费和其他费用,客户当然也需支付这些费用。


罗马诺告诉霍姆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卡罗尔在去世前几天和艾迪大吵了一架,这是在艾迪发现她和罗马诺的关系之后。艾迪觉得自己是卡罗尔生命中唯一的真命天子,或者至少是唯一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当然他也为此殊荣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霍姆斯将信将疑地听了罗马诺所说的一切。罗马诺考虑周密,遣词造句避开了任何连累自己的可能。他的律师陪同他到访一事更加重了霍姆斯的不信任感。


“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藏着掖着什么东西的人才会把律师带到验尸所来。”霍姆斯说。


谈话临近尾声的时候,罗马诺告诉霍姆斯,他一度被指控交易大麻,度过缓刑之后,他改了名字,罗马诺不是他的真名。霍姆斯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尽管如此,就像每个霍姆斯面谈过的卡罗尔·菲利佩里的情人一样,罗马诺似乎对她去世的消息感到由衷的难过。即便谈起她时已是几个月后,他还是数度失声。这让霍姆斯觉得罗马诺很有可能说的是实话。但这并没有让整起事件变得明朗。相反,霍姆斯从罗马诺那里知道得越多,案件就越扑朔迷离。


在霍姆斯调查期间,他与艾迪进行了三次面对面的交谈。虽然说话温和、身形瘦小、外表普通,但艾迪显得很聪明,也表现出了钢铁般的决心。


“第一次见面时,”霍姆斯说,“艾迪演了一出悲痛中的男友的好戏,从没透露出他知道卡罗尔的其他男友,或是卡罗尔是怎么赚到超出自己给的那部分钱的。第二次见面是在艾迪家,那是一栋让人印象深刻的住所,在蒂伯龙(蒂伯龙紧挨着索萨利托,而且更高档)。艾迪让我进了屋,但他讳莫如深,没有承认任何事情。我几周后回访时,他在门口见到我还说,‘我不希望你进屋。’我站在门口,试着问了他几个问题,但艾迪提出异议,坚决声称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霍姆斯沉默了一会儿,在脑海里回放与艾迪的谈话。对话发生在很久以前,但他还是记忆犹新。


“所以你不确定是不是他杀害了卡罗尔?”我说。


“哦,我想我已经明白了,”霍姆斯说,“这花了我一段时间,我没法证明,但我知道是他。在调查的后半程,我了解到艾迪身为海洋生物学家的专长是研究有毒的鱼类——河豚、石鱼、狮子鱼、箱鲀。它们储存并从体内分泌毒素,如果吞咽或通过皮肤吸收一定量的毒素,就足以让人致命。”


在卡罗尔的遗体上做的毒理学测试并没有发现任何巴比妥类药物、吗啡、苯乙哌啶酮、利眠宁、甲喹酮、安非他命或其他常见药物的迹象,也没有测出任何含铅、汞、士的宁或砷的证据。测试没有包含其他更奇特和罕见的物质,因为没人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同理,她床头柜上的烈酒也被丢弃了,没有检测过河豚毒素或其他鱼类的毒素。从她的遗体被火化的那一刻起,这起案件就已经收场了。


“你再也没有和艾迪交谈过吗?”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我唯一做的就是定期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


“然后呢?”


“几年前他自然死亡。”霍姆斯语带一丝苦涩,因为他的确信再也无法被证实,“就算此人对卡罗尔的死负责,他所知的一切也都被带进了坟墓。”


注释:


[1]一种利用人的好奇心理,通过设置悬念的方式来持续吸引受众关注的广告形式。


[2]类似牛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