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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丝


当我这么告诉阿姐时,阿姐说,阿母是在做公益,是很了不起的行为,把我臭骂了一顿,叫我不要抱怨。然后还提议隔天一起去帮忙,但不是和阿母一起出门,而是在她出门后不久才去找她,想要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阿母的身影孤零零地出现在公园内,正在用刷子刷饮水处。儿童用的饮水处很矮,阿母弯着腰洗刷的样子就像趴在地上的昆虫。


“阿母,我们来帮你。”


我和阿姐从后方悄悄靠近,齐声对阿母说。阿母的后背抖了一下,转头看着我们。阿母感到很为难,我立刻领悟到这件事。但阿母立刻露出亲切的笑容,我和阿姐把空罐和其他垃圾丢进带来的超市塑料袋。虽然看到了狗屎,但我不敢去捡,阿母用小铲子铲起后,装进塑料袋,丢进垃圾桶里。


“没看到附近有野狗,这绝对是别人养的狗跑来公园大便,知道阿母会来清理,所以饲主就懒得清理。”阿姐对阿母说。


“对啊。”我也表示同意。这并不是阿母的分内事。


“没关系,阿母并不是勉为其难地做这件事,不过,你和阿宏不必做这件事,小孩子不可以低头。”


这句话刺进我心里,但阿母说这句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不然你们以后会像阿母一样驼背,驼着背写功课,会影响视力。之前看电视上说,要养成看远处的习惯。”


“难怪阿宏视力不错,他整天都在看天空。”


阿姐说完笑了起来。


阿母为了犒赏我们帮忙,从口袋里拿出零钱包,为我和阿姐各买了一罐果汁。“阿母,那你呢?”我问。阿母回答:“大人不喝这种东西。”我感到很不自在,但这是我家最大的奢侈。我小口喝着果汁,看着阿姐,发现阿姐的眼中有一颗很大的泪水。


“我再打扫一下,等一下就回去了。”阿母对我们说。于是,我和阿姐先回家了。


“真希望阿母也和我们一起喝果汁。”


阿姐小声地说。


“宏高,有没有喝酒啊?”


渚渡船的老板刚走,又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大叔拿着啤酒杯走了过来。


“没有,因为我开我阿姐的车子来。”


我微微举起装了姜汁汽水的杯子说。


“你喝果汁吗?真没意思。明星在招待赞助人之类的不是也要喝酒吗?还是说,你这个大明星在一旁袖手旁观,让经纪人或是经纪公司跑业务的帮你喝?”


“没这回事……”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也被灌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喝坏了身体,医生不许我再喝了。


“你要学学裕也,你看看,他给大家倒啤酒,每一桌都去打招呼。”


这是的场家主办的宴会,他去为人倒酒、敬酒是理所当然的事。我看了一眼双手拿着啤酒瓶去各桌敬酒的裕也,大叔把脸凑到我耳边说:


“听说他明年要竞选市议员。”


“啊?”


“他在他爸爸的公司可以过得很安稳,但他认为需要年轻的力量,才能促进岛屿进步,所以打算辞职参选。他有两个弟弟,虽说可以把公司交给弟弟,他没有后顾之忧,但应该下了很大的决心。”


就算落选,还是可以回他爸爸的公司,哪里需要多大的决心?


大叔虽然一开始压低嗓门,但也许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也大声起来。


“我认为那孩子的确该出来担任公职,和〇市合并之后,岛上的议员只剩下不到一半,虽然觉得这样下去绝对有问题,但老年人只投资深议员的票,年轻人也没有参选的意愿。这场选战恐怕很不好打,你身为他的老同学,也要为他好好加油。”


原来的场找我回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在〇市的车站前演说时,你可以在宣传车上为他高歌一曲造势。我记得几年前,某家叫什么湾的电子公司的老板在参议员选举中,突然代表这个选区出马,他长得那么丑,也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孩围观。换作是你,一定可以吸引更多人,也可以顺便宣传你的新歌,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招。”


饶了我吧。


“还是说,由你来写一首竞选歌曲?啊,我竟然可以想到这么好的点子。竞选歌曲中当然要提到白纲岛,热血沸腾的白纲岛。要不要由我来写歌词?”


给我闭嘴,别再说了……


“老师,不好意思,我找宏高有点事。”


的场拿了一杯兑水酒塞在大叔空着的手中,接过大叔手上已经不冰的啤酒杯放在桌上后,推着我的后背。


“他人不坏,只是一开口就会没完没了,之前他对我说了两个小时白纲岛的历史。”


听说他是白纲岛南高中很有名的语文老师,在我们读高中时,就已经退休了。的场铁工厂请他编写了五十周年的公司史,所以今天请他以来宾身份出席宴会。


“谢谢你为我解围,对了……”


我正想问的场,是不是可以走了,被他打断了。


“对啊,我刚好有事要找你。我知道你很累,但员工的家属都是你的歌迷,他们希望和你合影留念,没问题吧?”


“等、等一下。”已经够了吧?


“怎么了?有肖像权的问题吗?对,一定有这个问题,那我会叮嘱他们,禁止上传到博客或是外流,这样就没问题了吧?他们在大厅等你,快去吧。”


我只好点头,跟着的场来到大厅。原本以为只是个人带着手机或数码相机在大厅角落拍一张而已,没想到那里已经用隔板隔出一个摄影区,后面放着写有“祝·的场铁工厂五十周年”的牌子和麻衣子、杉田大作送的花篮。


“大明星不可以让外行人随便拍,所以这次特地请来一位摄影师。”


那个摄影师正是小学旁那家照相馆“清武堂”的老板。


“我先为宏高拍一张单人照,我会放大后挂在照相馆门口作为纪念。”


如果哪天我出了事,他就会把照片提供给媒体吧。


阿姐在成年礼时,要穿阿母的振袖和服拍纪念照。对振袖和服来说,浅绿底色上白色和粉红色牡丹花的图案的确有点素雅,但老实说,我并没有想到我家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和服。


真知子阿姨以前学过如何穿和服,所以由她负责帮阿姐穿。那天她们要开阿姐的车去买和服袜、和服内衣,我也想去书店,所以也跟着她们一起去。阿母去上班了。


“亚矢,你真的要穿那件和服吗?也可以穿我的。”


我以为阿姨在说那件和服图案太素雅。


“没关系,我很喜欢那件和服的图案。”


“但那是姐姐婚礼时穿的,而且……”


阿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和阿姐都惊讶不已,阿母竟然把和自己杀害对象结婚时穿的衣服拿给阿姐,而且叫她在成年礼上穿。但我家不可能有钱买新的振袖和服,听说租一件也要花不少钱,为了让女儿在成年礼时穿上漂亮的和服,阿母应该是不得已才做出这么痛苦的决定。因为对阿母来说,恐怕很难再开口向阿姨拜托什么事。


“阿姨,你的和服是什么图案?”我问。


“紫色的底色上有晕染的樱花,比起我这种年纪,像亚矢那样的年轻人应该更喜欢这种新潮的设计。我以前很懂得打扮,也很会做衣服,我和姐姐穿的衣服都像城市人一样很有品位。”


原来阿母也有过那样的时代。我不禁有点难过。


“阿姐,那你就穿阿姨的吧。”


“嗯,但我还是想穿绿色的,那可是‘立如芍药,坐如牡丹’的牡丹,你不觉得很适合我吗?”


阿姐开玩笑地说。我决定不再说话。


“和服的事只能这样了。你打算去哪里拍照呢?”


真知子阿姨问。南东町只有一家照相馆。


“我还没预约,但应该会去清武堂吧。”


“不行!”阿姨听到阿姐的回答,立刻大声叫了起来,“命案发生时,就是那家照相馆提供照片给媒体,把被害人和加害人穿着漂亮和服、满脸笑容的合影散播到全国。”


“好像是……”


阿姐似乎还记得当时的事。最后决定去阿姨家附近的照相馆拍照,但她还是没有向阿姨借和服。


“在小真家穿好和服后,可以直接去那里拍照,也比较方便。”


阿姐向阿母报告,阿母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我不要你拍我。虽然我有十足的理由可以对摄影师这么说,但我还是让他对着我按下了快门。当他对我说“笑一笑”时,我为什么无法不理会?幸好比起刚才在礼堂内,在这里拍几张照还比较轻松。


我带着这种想法,和将近一百人拍照、握手,宴会也接近了尾声。


只要的场董事长带头三呼万岁就结束了。没想到,站在台上的董事长再度叫了我的名字。我也要站在台上三呼万岁吗?如果这样就可以结束,姑且配合一下吧。我在的场的催促下走上了舞台。


“接下来,请大明星黑崎宏高和我们一起三呼万岁——在此之前,既然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家想不想听宏高唱一首歌?”


会场内响起掌声。


“等一下,没说要唱歌,会违反和经纪公司之间的合约,而且我也没有带吉他来。”


掌声中,我用只有的场董事长可以听到的声音说。


“不要这么见外,为大家唱一首嘛。既然嘉宾是歌手,不唱首歌也太奇怪了,大家都很期待听你唱歌。”


“但我完全没有准备。”


“不必担心,我们准备了卡拉OK。”


问题不在这里,我的喉咙还没有做好开唱的准备。


“我说宏高啊,可别让我们公司面子上挂不住啊。如果你破坏了宴会的气氛,你姐姐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吧。”


我咬着下唇,看着站在舞台前的的场,他皱着眉头,双手在胸前合掌,但我猜想一定是早有预谋。的场董事长看到我不再吭声,以为我已经同意了,转头看着会场说:


“各位久等了,黑崎宏高将为我们演唱他的新歌《天空的尽头》。”


会场内再度响起掌声,的场董事长把麦克风交给我,质量低劣的扩音器中传来《天空的尽头》的前奏。


虽然我下定决心唱了起来,但声音唱不出来,尤其唱副歌的高音时破音了,听众应该没听到我唱的什么。更糟糕的是,的场董事长在一旁打着走了调的节拍,导致我唱的节奏也有点乱。


太丢脸了。站在台上的我完全在出糗。早知如此,脱光衣服跳裸体舞还不至于这么丢脸,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终于唱完了。会场响起掌声,传来大叔的声援:“好啊!白纲岛之星!”


不要鼓掌了,拜托你们,别再鼓掌了。


“宏高,谢谢你。接下来真的要三呼万岁了。为了预祝的场铁工厂迈向新的里程,还是成为白纲岛未来动力的年轻人比我这个老头子更适合,所以由我儿子来带领大家。裕也!”


董事长点名后,的场在更热烈的掌声中轻松地走向舞台。


“感谢各位今天的莅临,恕我僭越来带领大家。祝黑崎宏高、的场铁工厂和我们的故乡白纲岛今后更加繁荣昌盛,更上一层楼,万岁——”


原来这才是重点。


但是,我的工作还没结束。


我和的场一起站在出口,说着:“请笑纳。”把我的签名板一张一张交给离开会场的人。


“这样简直就像是落魄的演歌歌手。”


的场觉得很好笑地说,我假装没有听到。我已经跨越这个阶段,成为受欢迎的歌手。员工家属都欣喜若狂地接过签名板,让我的心灵得到了安慰。


“记得转告你姐姐,改天约她一起吃午餐。”


有人不经意地表示和阿姐很熟,但这些反应都算可爱。一般民众离开后,来宾三五成群地走了出来。当我用双手递上签名板时,有人用手推开说:


“不,我不要。如果你可以在NHK的红白歌唱大赛上表演,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但你不可能吧?家世清白也是登上那个舞台的条件之一。”


陌生的大叔说完,嘴角露出冷笑,对的场说了声:“加油啊。”转身离开了。


“我也不需要。”


后面的两个大叔也在我递上签名板之前,就举起一只手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