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你们呢?”
听了先见的问话,比留子同学无比流畅地说了个即兴的设定——我们是大学超常现象社团的成员,看了《月刊亚特兰蒂斯》的文章,对预言产生了兴趣,通过自己的门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方。她没有提到我们是娑可安湖事件的当事人,更没有提起班目机构的名称,因为她不想贸然把这个名字传出去。
“不过,你们只靠杂志文章,竟能找到这里来啊。”
臼井惊叹地看着她,比留子同学则笑着搪塞道:“我们花了不少钱调查呢。”最后王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骑机车到附近,正好没油了”,臼井根本没理睬他,而是指着信纸说:
“如您所见,这封信把您说成了‘被诅咒的女人’,还要对您‘断罪’。这与其说是告发,不如说是恐吓了。寄信人说不定盯上您了。”
他可能想让先见配合自己的采访,故意用了引起不安的说话方式。
结果先见说出了意外的话。
“那应该是好见村村民写的信吧。楼房火灾和恐怖袭击的预言,都是我以前对好见村村民说的。”
“为什么这里的人要写这样的信?”
先见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然后叹息道:
“这都是那帮蔑视我的人做的无谓之举。无非就是想把你这个记者叫过来,给我的预言挑刺罢了。他们明知道那样做并不能改变命运。”
“那也就是说……”臼井舔舔嘴唇,语气更坚定了,“我可以理解为信上说的话真实无误了,对吧?你拥有预言未来的能力,而这座设施曾经是一个M机构研究超能力的地方。”
“我不打算透露那个机构的事情。”
“那可为难了。我们又不能毫无佐证地就乱写文章,能请您现在预言一下明天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先见轻叹一声,我以为她要对这个厚脸皮的要求大发雷霆,结果并没有。她露出了让我们忍不住正襟危坐的严肃目光,静静地说:
“本来我应该责备你,这不是表演给人看的东西。不过正如信上所写,我已经向好见村村民宣告了一则预言。不管告不告诉你们,结果都不会改变。”
“预言的内容是什么?”比留子同学问。
先见垂眼看着茶杯,如此说道:
“十一月的最后两天,真雁将有男女各二人,共计四人死去。”
在场所有人都花了一小会儿理解那句话的意义。各二人,共计四人死去?
“信不信随你们的便……这下你们知道为什么找不到这里的村民了吧?”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八日,从明天开始就是十一月最后的两天了。她嘱咐神服“下个月”再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臼井可能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预言,挠着头翻开了记事本。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突然想起了十色和茎泽不在这里。他们来找先见,难道不是为了听刚才那句话吗?于是我对旁边的王寺说:
“十色他们好慢啊。”
先见毫不掩饰惊讶地看了过来。
“十色?这里还有人吗?”
“还有两个高中生,刚才留在餐厅里了。”
这时,王寺咕哝了一句:
“我走出餐厅的时候看了一眼,十色小妹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似的东西。”
我顿时回忆起巴士上的光景。她的手提包里装着素描本。难道十色正在像当时那样画画?
我跟比留子同学对视一眼。应该去看看十色的情况。可是我们不能同时离开这里,因为臼井还可能透露别的情报,而且跟先见谈话的时间有限。于是我撑起身子,示意要过去看一眼,比留子同学也点了点头。
“我稍微离开一下。”说完,我就离开房间,快步走向餐厅。
双开门紧闭着。我想起十色试图隐瞒画的事情,便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门口。幸运的是,这扇门装得很潦草,门板有一条缝隙,应该能看到里面。
我把右眼对准那条缝隙,看到了背向门口坐着的十色。桌子上散落着几根好像已经用过的彩铅。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从斜后方越过十色的肩膀看到素描本的几乎全部内容。
那上面画着大火熊熊燃烧的光景。那个黑色与褐色的平坦结构,让我首先联想到了横跨在底无川上的陈旧木桥。
十色正在跟茎泽争吵。
“为什么要逃?”十色用责难的声音说。
“那无论怎么看,都是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桥啊。要是那座桥烧没了,我们可就出不去了。时间紧迫啊。”
茎泽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
“就我们两个?还得告诉其他人才行。”
“你要怎么说?那座桥马上要起火了?”
那句话让十色沉默了。
看来十色果然是趁我们离开餐厅后开始画画了,茎泽为了看她的画而留了下来。而且,他们坚信画的内容很快就要变成现实。
我没有必要再躲藏了。于是我打开门,决定听两人说明情况。他们像装了弹簧的玩具一样猛地转了过来。
“叶村哥……”
十色隐藏不住内心的动摇。就在我想开口说点什么,让她解除戒心的时候——
玄关方向传来了男人沙哑的嘶吼。
“不好了!桥……桥烧起来了!”
我们瞬间面面相觑,随即朝玄关跑了过去。狮狮田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喘着气。他应该是一路朝这边跑了回来。
可能听到了他的喊声,待在先见那边的比留子同学也一脸困惑地走了过来。
餐厅正对面的房间门也打开,神服走了出来。我以为她早就回了好见,原来还在这里。
“桥烧起来了?怎么回事?”神服平静地问道。
“就这么回事。火烧得特别大,根本过不去。有没有灭火器?”
狮狮田的话让一群人骚动起来。神服从门厅旁边貌似办公室的小房间里拿出了陈旧的灭火器,但狮狮田叹息道:“那种小东西根本没用。”再问朱鹭野和纯怎么样了,他回答在跟桥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
“先去看看吧。”
比留子同学跑向外面。王寺从神服手上接过灭火器,留下一句“请交给我”,就跟我们一起跑了出去。
天空化作一片深蓝,夜幕正要降临。
我一边朝桥的方向奔跑,一边思考刚才在餐厅看到的十色的画。
十色在开往好见的巴士里画了一幅疑似巴士事故的画,不久之后画上的内容就变成了现实。我还不知道两者是否存在因果关系,也不能否定这有可能是十色和茎泽设计的圈套。不管是电视节目,还是魔术表演,只要挑明了做法,总会发现一些人如此大费周章,让人不禁感叹“至于吗”。
然而,我在餐厅目睹了那两个人的焦虑,看起来不像演戏。
“叶村君,快看!”
比留子同学刚发出声音,我也发现了。我们头顶上是点缀着枝叶阴影的蓝色天空,在阴影的缝隙间,一股浓烟翻滚起来,仿佛要将暗夜撒在整个世界表面。
“浑蛋!”我忍不住骂了一声。
然后,我们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现场,可是桥已经基本上烧没了,只有谷底的梁柱上还摇曳着几朵无力的残火。我们和对岸之间只剩下了大开着口的断崖深谷。
朱鹭野站在不会被浓烟熏到的远处,一脸丢了魂的模样。纯应该还没有理解眼前的状况,正担心地抬头看着她。
“我闻到汽油味儿了。最近下过雨,桥是湿的,想必是有人浇上汽油点的火。”
“桥怎么烧着了?这是怎么回事?”
被抱着灭火器的王寺一番追问,狮狮田生气地喊道:“我怎么知道?!”臼井和两个高中生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们背后却传来了异常冷静的声音。
“没赶上吗?真是太可怜了。”
没赶上?太可怜?什么意思?
“你——”
狮狮田正要逼问,却见比留子同学指着对岸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你们看那边!”
她指着桥头通往对面山上的曲折坡道。我看到了茂盛的树木和落日投下的阴影之间,隐约有五六个人影在攒动。
我想起了今年夏天的光景。但现在跟当时不一样,他们并没有袭击我们的意思。
“喂,你们几个!能看见这里吧。快帮我们叫人来!”
王寺挥舞着双手,可是那些人影只是一言不发地观察着我们。不一会儿,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把我们扔在这个旧真雁地区。
由于唯一退路上的木桥被烧毁,我们只能带着混乱的心情返回“魔眼之匣”。
途中,狮狮田几乎是揪着神服追问这里有没有电话以外的方式能跟外界取得联络,得到的回答却是“这里没有那样的东西”,他只得放弃。
我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低着头走路,突然有个人来到了我旁边。那人是个小个子,我还以为是比留子同学,却听到了意外的耳语。
“能麻烦你别把画的事情说出去吗?”
是十色。不等我反问,她就低下头说:“麻烦你了。”然后就走到了前面去。原来她的画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既然如此,画画的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又是为什么来找先见?
想着想着,我的左侧突然遭到柔软的冲击,我慌忙站稳了脚跟。
这回撞过来的人真的是比留子同学了。
“干……干什么啊?”
“没什么。我以为你会来问我的想法,可是等了好久,你却一直在看着女高中生出神,所以我忌妒了。”
“不对!我只是觉得她有点怪,不是,应该说……”
我明知道她在调侃我,可是看到那张不高兴的脸,我还是会心生动摇。比留子同学呵呵笑了起来。
可是——她的笑容有点异样。
感觉就像在强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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